偷得浮生半日闲

小白杏甜又甜

――2023年6月新疆之行散记

5月29日才从西南回来，成都、达州、涪陵、永川、隆昌，十五天的马不停蹄、紧锣密鼓，除了在成都，其余十来天几乎没睡过一个午觉，大家都十分疲惫、血压飙升。回濮后只歇了一天，就又开始对本部剩余的五个单位进行督导，紧赶慢赶于6月9日完成，双休日一过，即赴新疆督导塔里木分公司。

2023年6月12日早6：00，一行六人乘车去郑州，8：30到达新郑机场，11：00山东航空起飞，15：35落地库尔勒犁城机场。塔里木分公司经理刘伟、党办主任李伟，以及提前到达的唐、陈、马、岳五位领导都来接机。

我与二张书记和刘伟经理共乘一辆车去轮台基地，顺道先去看望在库尔勒种地的以前的老同事、原西南项目总支书记赵中升。

走公路，穿乡道，眼里难得看到有生机的动植物，无人、无树、无水，甚至没有绿色，41摄氏度高温炙烤下的土地全是齑粉凝固成的伪装，车窗外的空气干燥得能摩擦出火，传导着令人窒息的滚滚热浪。

车行几十分钟，总算有树和红柳出现，七拐八拐，终于在一处颠簸的小道旁见到了站在路边等候的赵中升。赵书记头戴一顶半新不旧的草帽，穿着一身“土”味儿的长裤短袖，脸膛黑红、身材矮瘦，妥妥的一名地道农民打扮。见面握手寒暄，给我们每人发了一顶宽沿儿草帽，带着我们参观他租的200亩药枣地和自家220亩棉花地，还有棉花地旁自建的小院、自养的鸡鸭鹅鸽子，见到了屋里的赵家嫂子和极其简陋的生活设施。我问赵嫂，住在这儿，电视没有、网络信号不好、周围连个人影儿都看不到，得有多寂寞呀？赵嫂子说，有邻居，可以串门聊天，都是内地过来承包土地种棉花的。哦，想起来的路上零星散落的简易小院，可能就是赵嫂说的邻居吧。

从小生活在农村，我对这些庄稼地里的活讨厌之极，又苦又脏又累，小时候不喜欢，现在依然不喜欢。何况新疆太大、太荒凉，大部分地方不是戈壁就是沙漠，缺水缺树缺绿色，好容易下个雨，砸到车引擎盖上全是泥点子－－空气中都含着沙尘暴带来的尘土。四百多亩地的辛劳先不说，一天到晚见不到人，串个门还得开上车，这份寂寞想想都可怕。

佩服老赵，这境界，这修为，咱是真比不了！

告别赵书记，寻路往轮台赶。

新疆的高速公路跟内地的不太一样，不在交界地设收费站，而是中间地带某个点儿收费。作为一名外地人，收费标准怎么定不知道，什么时候上高速什么时候下高速也不知道。

戈壁大漠，人烟稀少，高速公路沿着天山脚下由东向西绵延至无尽的远方，途中偶有铁门关、XX团、阳霞、小白杏之乡等几个难得的地名路牌闪现，昭示着附近是有城市或居住点儿的。

晚8：00，车抵轮台。说是晚8：00，其实太阳还蛮高，就像内地下午三四点钟的样子。问了司机，得知天完全黑得到十点半了。

这是我第四次进疆，第三次来轮台。每次来轮台，就会想起陆游的《十一月四日风雨大作》：“僵卧孤村不自哀，尚思为国戍轮台。夜阑卧听风吹雨，铁马冰河入梦来。”诗人不管是穷困也好衰老也好，梦中都在想着报效国家、为国戍边。放翁之胸怀，在国在边，在《诉衷情》：“当年万里觅封侯，匹马戍梁州。关河梦断何处，尘暗旧貂裘。胡未灭，鬓先秋，泪空流。此生谁料，心在天山，身老沧洲。”

全是郁郁不得志之声。要知道北宋当年的GDP可是占世界60%，咋就连个疆土都守不住呢？经济实力如此之强的北宋王朝，楞是让金人打过黄河，掳走徽、钦二帝，占领中原，弄成个积贫积弱、日见窘迫的南宋小朝廷偏安一隅，弄得陆游、辛弃疾、李清照、文天祥等报国无门、郁郁寡欢，只好吟诗赋词、聊抒胸臆。

遂想起南开大学艾跃进教授那一句名言：“在国际交往中，实力永远是维护正义的基础，国防才是外交真正的后盾。尊严只在剑锋之上，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内！”

尊严只在剑锋之上，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内！－－这句话也是真理！

晚宿皇冠假日酒店，房间里配有小白杏，食之如甘饴，味道极好，吃了不少。

6月13日，晨。

快八点下楼，去酒店不远的活动场所晨练。

新疆比内地时差上要晚两个多小时，这里的八点也就相当于家里的不到六点吧。虽说比较早，锻炼的人已经非常多。有练剑做操打太极的，有拔筋压腿玩健身器材的，更多的人两两一对打羽毛球。我做完八段锦和杠上运动，也想找人挥两下拍活动活动筋骨，可生性腼腆，没好意思张口。

返程的时候在县政府大楼旁遇喜亭书记刚从酒店出来，又陪张书记走了一会儿，远远地看了看以前曾住过的县政府招待所－－都护府酒店。

说起都护府，轮台曾是公元前60年西汉开始设西域都护府的首府。两千多年过去，轮台仍在，倔强的胡杨和挺拔的小白杨仍在，广袤的新疆仍在。此真中国之大幸，中华民族之大幸！

为什么这样说？因为清光绪初年，发生了“海防”与“塞防”之争，李鸿章等人主张放弃塞防加强海防全力防范日本，“停撤之饷，即匀作海防之饷”；湖南巡抚王文韶主张塞防。左宗棠则主张海防与塞防并重，指出不收复新疆，陕甘清军便会被长期牵制，不仅不能裁减兵饷、助益海防，而且“自撤藩篱，则我退寸而寇进尺”，尤其招致英、俄渗透。

朝廷最终采纳了左宗棠的建议。于是，光绪二年（公元1876年），左宗棠率湘军入疆，用了近两年的时间相继收复北疆南疆；又于1880年，抬棺再入新疆，剑指被沙俄占领的伊犁。迫于左宗棠的气势，沙俄于1881年2月与清廷签订《中俄伊犁条约》和《陆路通商章程》，将伊犁九城及特克斯一带地方交还中国，但仍割去了伊犁霍尔果斯河以西之领土。

今天看来，如果没有左宗棠指挥的新疆战役，中国会丧失六分之一的国土。而且，如果新疆丢失，按照多米诺骨牌效应，长城以北势必不保，长城以北不保，陕、甘、青、宁、藏这些地方也是岌岌可危。所以，左宗棠保住的远不止是160万平方公里国土的问题，而是华夏之大一统、中国之大稳定。

最后，分享左宗棠的部下杨昌浚的《恭诵左公西行甘棠》诗一首以敬左公：

大将筹边尚未还，

湖湘弟子满天山。

新栽杨柳三千里，

引得春风度玉关。

6月18日，今天开始跑井检查。

上午10：00从轮台出发，沿着天山一路向西。车窗外气温三十七八度，不远处重峦叠嶂的天山却还顶着一头皑皑白雪。受天山雪水的滋润，路两边生长着许多直溜溜的白杨树。玉科书记说这就是阎维文歌里唱的那个小白杨，也是矛盾白杨礼赞那个白杨。这种白杨的枝条是收拢着往上长的，可密密地成排种植，像哨兵一样整齐地站立在路边道旁、房前屋后，防风固沙、守卫边陲。

车行半小时后转而向南，路两边的植被长势喜人，丛丛红柳和沙枣漫无边际地生长至视野尽头，展现着难得的勃勃生机。接下来的三个小时车程，走过塔里木乡镇和几个记不住名字的小村，整齐的规划和随处可见的宣传民族团结和学习贯彻二十大的标语，以及被绿意盎然的葡萄架掩映的维族人家小院，彰显着新农村建设的成就。大片大片刚出苗的棉花遍布于道路两旁，啜饮着丰沛的天山雪水茁壮成长。作为世界顶级棉花生产区，新疆长绒棉主要分布在塔里木河沿岸和天山山麓，尤其是南疆的阿克苏、巴音郭楞、喀什等地，棉花产量约占新疆棉区产量的80%（度娘数据）。作为战略物资，据说新疆的长绒棉是不允许出口的。

西北工区塔河项目的井队多分布在天山南麓塔里木河流域。因为地下水丰富，沿途植被甚好，除了有红柳、沙枣和小白杨，愈近井队，成片成片的胡杨林也渐次出现。这里的胡杨跟昨天去井下项目部检查路上看到的胡杨不太一样，昨天看到的胡杨有许多干枯倾倒的，沧桑感较重；今天的胡杨棵棵枝繁叶茂、生机盎然，应该是得益于近天山融雪多的缘故。充沛的天山雪水，滋养出塔克拉玛干沙漠边这一片丰润的土地。

70188队驻扎在红柳灌木丛深处。这里的蚊子又大又狠，隔着厚厚的工衣咬人，40度左右的高温员工还得穿厚衣服干活，一身油一身汗，却从无怨言。朴实的石油人就是在这样艰苦的环境下打井创效，为国家端牢能源饭碗流血流汗，他们也该是新时代最可敬的人吧！

跑了两个队，回到轮台已是下午十点多。

6月21日，返濮。

早7:40出门运动。此时北方天际阴云密布，时而还有轰轰的雷声。许是知道这地方不会下多大的雨吧，蠢蠢欲来的风雨并没吓跑锻炼者。少顷，有大雨点儿砸下，运动的人们都躲到了长亭下。让大家猜中了，雨势很短，只下了七八分钟。雨一停，空气中霎时弥漫着一股土腥味儿。

10:40，早饭后乘车去库尔勒。

天仍阴沉沉的。出轮台二十分钟，下起了中雨。来新疆这么多次，第一次赶上下雨。一想到干燥的土地会贪婪地吮吸甘霖，就很为草们树们高兴。车行半程，雨霁，阳光透出云层，把不远处的天山照得五彩纷呈，煞是壮美。于是，找服务区停车，抢拍美景！天很高很蓝，云朵悠闲，空气清爽，四野空寂，瞬间使人心旷神怡！

中午一点到达库尔勒基地。院子里有数棵小白杏树，玉科书记教我们辨别小白杏与其他杏的区别，前说后忘，我并没有记住。中午，饭桌上也有小白杏，仍是一如既往的好吃。

从来新疆的第一天到今天离开，没有一天不吃小白杏的。作为库尔勒轮台的特产，六月正是白杏成熟的季节，我们来得正是时候。

甜甜的小白杏让人唇齿留香、难以忘怀。

新疆，期盼再来。

－－成稿于2023.7.1